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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舞青

 

獻給4月26日已經離去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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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看見她,是在月色明朗的夜晚,貓頭鷹停佇的樹下。

她撐著頰似乎在發呆,沒有聽到我走近的聲音。似乎在等待著什麼,突然搖搖頭,拿起放在身旁的畫箱,繼續畫似乎是之前為完成的風景畫。畫紙上是夜晚佈滿星空的草原。

「好美.....」看到她的畫不禁出聲讚嘆,她聽見我的聲音嚇了一跳,尋著聲音的來源望向我,眼睛睜得大大的,帶著一絲疑惑,卻沒有半點警戒心,這女孩......到底是怎麼在這森林活下來的?

「妳喜歡夜晚的世界嗎?」她遲疑了一下,但還是點頭。

「這樣阿.....很高興遇到跟我一樣的人呢!」在森林裡遇到的人每一個都用一種難以接受的目光看著熱愛著夜晚並以其為信仰的自己,只有她認同我呢......

不知道為什麼第一次嚐到這種異樣的感覺,並不是像那種灰暗空洞的虛無,而是血液開始流動,心跳漸漸加速的溫熱感,嘴角的兩側不由自主的往上揚。

她盯著這樣的我,終於開口說:「你笑起來很好看喔!」原來這樣異樣的自己叫作笑阿......

雖然很陌生,但並不感到討厭。或許眼前的這個人可以和她分享對於夜晚的熱愛。她跟我一樣呢......同樣留著黑色的長髮,穿著相似的白色洋裝,不過唯一的差別是她的雙眼依舊是美麗如月,而我的右眼卻是包著繃帶的。

和她聊了一整個夜晚,我們月亮逐漸西沉之時,道了別。好期待、好期待......下一次會在何時見面呢?拿著行李,我走回森林深處。

 

 

睜開雙眼之時,月亮緩緩東升,雖然是森林深處,但仍然可看見依稀的月光。我從樹上跳下來,包包內的匕首不小心掉了出來,我拾起來舉高,月光隨著匕首變換角度折射,一閃一閃的,我貪戀的看著線條鋒利而曲線優美的它,仔細端詳著。匕首映照出我毫無血色的臉龐,將它收起來,輕拍自己的臉頰,這樣或許會紅潤些,這樣就能跟她一樣了。

 

更像那個只與我有些微差異的她。

 

在確認匕首放進行李內後,我又開始漫無目的在森林內走著。好像打從我有意識開始,就是生活在夜晚。我曾經看見陽光,但僅僅是那一瞬間,但卻厭惡著這樣的光芒,足以燃盡一切的光芒。曾經有人跟我說過,那個人是誰忘了,她說不要相信任何人,人類會用盡一切去傷害手無寸鐵的懦弱的人。那,只要我拿著武器,就不會有人傷害我了對吧?自己心裡是這麼想的。

但是她就不一樣了,她不是人類,是近似於自己的存在,雖然憎惡著與她不同的自己,但我卻依靠著這樣的她。

 

我相信她。

 

 

不知過了多久,月升月落,總覺得好久沒看到她了,不知道她現在正在做什麼呢?依舊在畫畫嗎?依舊畫著美麗的夜晚嗎?還待在那棵樹下嗎?不知不覺,走到當初看見她的地方。她依舊待那裡,想要壓抑欣喜若狂的自己,怕自己會像當初驚擾到她,緩步向前。她拿著一幅畫開心的笑著。

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為什麼!不是夜晚呢?不是我所信仰的夜晚呢?而是在埋藏在記憶深處的燒灼陽光,剝蝕著自己的身軀的陽光......我難以置信的往後狂奔,跑進森林深處。突然,被一顆石頭絆倒,倒在地上。

 

小腿被尖銳的樹枝劃破,鮮血如注,但自己感覺不到疼痛,抱著頭,發出淒厲的尖叫,就像......那時懵懂相信著、陽光的、自己被燒的體無完膚,我是如此的相信著,可是卻......一個又一個、一個又一個......迸發的恨意不斷侵襲自己僅存的理智,最終斷裂了。

在森林迴盪著的淒厲叫聲戛然而止。我笑著,放聲大笑,用盡全身的力氣笑著,伴隨著眼淚。綁在無法痊癒的右眼上的繃帶染成了鮮紅,夾雜著淚水,滴落在自己與她相似的白色洋裝上,落下的瞬間,渲染開來,一朵一朵豔紅的花在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妖異的氛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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